第(2/3)页 自从柳五儿系上围裙,手提厨刀的那一刻起,她整个人的气质就完全变了。李老三觉得眼前一,似乎面前再也不是那娇俏的小丫鬟,竟是一位全神贯注的厨艺高手一般,气度凝重、收摄心神、傲然而立。旁人或许不懂,可是李老三却心中一凛,登时收起了小觑柳五儿的心思。 然而李老三见到柳五儿右手之中高高提起的厨刀,心中依旧直泛嘀咕,不知道这丫头到底想要做什么。 却见柳五儿轻轻地“嘿”了一声,手起刀落,接着一声大响,那柄厚背厨刀颤巍巍地扎在厚厚的案板上——而那只鸡,在柳五儿一刀之下,被极其精准地剖成了两半。 李老三在刀功上浸淫多年,自负无比,因此他也是头一个看出柳五儿这一刀的奥妙的。只见那李老三抖着小腿肚,走到案板之前,目瞪口呆地看着那被极精准地从头到尾被剖成两爿的光鸡,只见刀口光滑,那只鸡从鸡头以下,至龙骨、至鸡尾,被柳五儿这一刀剖成两半,左右两爿一模一样,半分不多、半分不少,甚至连那鸡头上薄薄的冠,都被剖成了两半。李老三自忖自己的刀功也能将一只鸡切成这样,可是若是只用一刀,便能达到这样的效果,李老三自忖万万不能。 他再度抬起头来,看向柳五儿的眼光,便带了三分惊讶、七分惊恐。 柳五儿随着平儿,来到了位于荣禧堂后头的贾府大厨房。大厨房里,厨下有些人正在给几只鸡开膛褪毛,只是这些人要么是外头的当差的小厮,要么是做些粗使活计的婆子,没一个看着像是正经厨子的。不过贾府的大厨们,应该也不会亲自来做这些粗活。 平儿便清了清嗓子,大声招呼那几个婆子与小厮,“好生将这几只鸡都收拾了,血要放尽,毛也须都褪干净了。若是有一点儿毛病,二奶奶那头怪罪下来,你们的月钱就都不用想了。”小厮与婆子们都赶紧应了,手脚加快。这些小厮与婆子们旁边,还立着几个衣着干干净净,穿着一色天青色衣衫的中年妇人,都系着围裙,柳五儿本能地觉得这几个应该就是贾府大厨房的厨娘。只是她们几个,此刻都不在自己的本职岗位上,听见平儿过来,都涌到了厨房门口,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都是讪讪的,却不知怎么开口才好。 正在这时,厨房里头却传出个懒洋洋的声音,问:“我说平姑娘啊,这日头都上三竿了,琏二奶奶还没做决定呢?回头要是误了府里主子们的饭食,这可到底算谁的呀!” 平儿冷笑一声,转身将柳五儿拉进厨房,指点给她看,红案白案、灶具火塘、盛器食器各自在哪儿,完全不理那人。那人有些按捺不住,环抱着双臂,从厨房里缓缓地走出来,一只手还装模作样地持着一只锅铲,看着平儿说:“其实呀,平姑娘你也莫要忒认真了,不就是采买换个人么,只要二奶奶点点头的事儿,损不着她分毫。这事儿一了,我保证,用不上两个时辰,老太太、宝二爷和客人们就能喝上上好的荷叶莲蓬汤。” 柳五儿在平儿背后,抬头看那人,只见是一名五十来岁的男厨,干瘦干瘦的,说话的时候眼珠骨碌碌地转动,透着一副精明至极的样子。柳五儿心想,难道这位就是贾府大厨房里的主厨了?是谁说厨子都是胖子来的? 那男厨见平儿正要开口,抢先叹了口气,说:“其实吧,咱是哪个份位上的人,咱自己也知道,也不过就是伺候主子们伺候了十几年,主子们才给咱这点脸面的么!这回也不是咱想要与琏二奶奶那头过不去,只是……”他说着伸出右手拇指比划了一下,说:“神仙打架,小鬼遭殃,咱这不也是身不由己么!” 平儿晓得他要抬邢夫人出来压凤姐,也不与他争辩,只冷笑着往后头一努嘴,说:“这是我们奶奶从怡红院宝二爷身边借来的人,奶奶说了,今儿这道汤,由柳姑娘来做。李老三,大厨房没你什么事儿,你先下去吧!” 那李老三听见平儿的话,再扭头看看柳五儿,眼珠子几乎都要从眼眶里弹出来了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