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82章 晋江文学城-《容修》
第(1/3)页
自打度过二十八岁生日, 乐贝妮就意识到,她已经感受不到“怦然心动”了。
在镜头前的接吻与暧昧, 即使带到镜头之外,她也能随时抽身。
她曾无数次地自我审视,她心里很清楚,之所以觉得不能再爱了,只是因为她戏里戏外透支了太多的情感,失去了爱的能力,她像少女一样年轻而又纯粹的爱情已经死了。
她以为短时间之内, 不会遇到让她心动复苏的男人。
没想到, 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。
乐贝妮几乎停下脚步, 失神地望着容修的侧脸, 心脏跳动无比剧烈,无比紧张, 又无比雀跃。
容修的脚步更慢, 不由微微靠近她:“没事么?”
夜色迷离让人沉醉, 乐贝妮目光仓皇,这种感觉来得太迅猛, 她几乎听到了自己心如擂鼓。
“我想问你一件事。”
容修索性停了下来,回头望向远处的白翼他们。
乐贝妮耳鸣地仰着头:“什么?你……想问我什么?”
容修垂着眸子打量她的脸,“可能有点唐突。”
乐贝妮愣了愣:“嗯。”
月色美好而迷离, 她很想知道,他是否与她一样感受到了某种化学反应?
圈内见过太多的人,过了些时日,就会忘记那人当初是怎么认识的。可时隔两年,她仍然记得,第一次见容修, 是在和导演的饭局上。
当时,她身为女主角到场,听到了容修创作的曲子,最终敲定了电影配乐。她被他的创作才情吸引,但她一顿饭都没有怎么与他说过话。
“你有兄弟姐妹么?”容修停顿了下,“我是说,你是独生子女?”
乐贝妮迷茫片刻:“?什么?”
如今的明星,处个朋友,要先关注是不是独生子女?
乐贝妮仰着头,几乎能感觉到鼻翼之间的灼气,近距离地凝视着他,将那张脸看得更清楚。
她失神地回答:“是的,我是独生女,父母只有我一个孩子。”
“那你的父母……”
容修话音顿住,他轻吸一口气,又轻轻吐出来。
看到乐贝妮之后,裘谦实在难以置信,他简直太怀疑了,那么轻易被父母抛弃,他和姐姐到底是不是父母亲生的。
裘谦晚上拜托容修时,非常严肃,他也知道,这非常荒谬可笑——他当然不是想抱视后大腿,可他就是迈不过心中的那个坎,为什么十来岁的他们,会被父母抛弃?
既然答应了兄弟帮忙问,许了诺就一定要完成,这是容修的准则,于是他只好硬着头皮,接着问:
“你的父母,有没有透露过,在你之前生过或丢过孩子?”
不等乐贝妮回过神,容修嗓音却染上几分正式,解释道:“你和我两个朋友长得很像,他们是姐弟,京城人,父母下落不明,身世非常可怜,我没有别意思。”
乐贝妮摇了摇头:“没有,我的父母只是浙省水乡小镇的普通教师,只生了我一个孩子。”
容修沉默了下,脑中回想裘谦姐弟给他讲的父母过往,他们并没有离开过京城,更谈不上去浙省打工,南北方未免也离太远……
世界上竟然真有长得这么像的人。
容修心里暗叹了一声,礼貌地后退半步:“那就不是了,刚才失礼了。”
乐贝妮连忙上前,下意识想接近他,“我……”
话音未落,她身子一歪,鞋跟扭了下。
容修轻扶了她一把:“抱歉,唐突了,你别害怕,那些问题没有恶意。”
乐贝妮几乎要站不稳,鼻间闻到清冽的雪松味,耳朵滚烫得几乎达到了沸点,她感受到那强壮有力的肩膀,轻触了一下就分开。
混乱成一片的大脑根本无法理清思路,她疯狂地心跳,抬手想要捉住那种感觉,却克制地握了握双手。
她双手紧握成拳头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喃喃地说:“是的,我知道的,你是为了朋友……”
幽暗的街边,乐队男人们越来越近,听到他们的谈笑声。
街灯和月光里,乐贝妮仰头望着容修,又连忙低头看着脚下路面。
月色之下的突然。
那种感觉着实太过美好,朦胧而又汹涌,却不是转瞬即逝,与拍戏时与搭档偶然产生的那种情感不同。
好多年了,都没有过这种感觉,她的大脑在不断地尖叫,连身体也在发抖地回响,每一个细胞都在悸动,心情雀跃亢奋……
冷静下来,停下来,必须停!
乐贝妮提醒自己,她越界了。
可是,她心里又很清楚,她没有越界。
以前出演爱情片,与对手戏的男演员接触,有时的确会模糊戏里戏外,将电影里的角色与演员本人混淆,但她很快就会提醒自己,要停止,要出戏,那样会越界。
她从来没和男演员炒过cp,即使对方很优秀而且是单身,她也从没有刻意在平台上营业过。
现在的这种心情,算是越界么?
乐贝妮低垂着头,过于紧张让她微闭起眼睛,鼓起所有的勇气说:“我其实……很喜欢你。”
“谢谢。”容修笑应道。
乐贝妮睁开了眼,仰头看向了容修,却没有从他英俊的脸上看到任何反应。
微醺的街灯里,容修转过身,笑望着他的乐队兄弟们。
容修朝白翼扬了扬手,指向前方地下停场入口,“快点。”
然后他转过头,终于注视了她,颔首道:“如果真的喜欢那首歌,我回去打个谱,下周让你的经纪人到小渡家去取,我会把cpr文件放在u盘里,方便你的音乐团队做编曲,合作愉快。”
乐贝妮:“……”
不是喜欢歌,是喜欢你啊。
另外,让经纪人去live hoe取那首歌?
而不是明星私下交接?
意思就是说,两方团队直接谈版权合同?
“这是您的作品,不负责编曲么,由dk乐队来伴奏?”乐贝妮有所顾虑,“我怕硬石的制作团队……”
“硬石团队我还是很了解的,请放心交给他们。”容修说。
白翼快走了几步,把不朽自由扔在了后面,“早知道这么远,就开车送她了。”
容修迎上去:“谁开?你有车么?”
白翼:“……”
车还在4s店,刚提的宝贝大路虎,就被刮坏了耳朵,二哥捶胸顿足。
今晚男人们都喝了酒,容修也被白翼灌了半杯啤酒,所以两人只能打车回龙庭。
男人们将乐贝妮送上车,不朽自由也离开了,白翼和容修站在井子门午夜的街头。
“南哥怎么没跟着,有任务了?”白翼左右张望一番,望着漆黑的胡同子,“卫忠也不在?”
容修也觉得奇怪,一路上都没看见卫忠,他不会还留在小渡家吧?
难不成,今晚现场的混乱场面,把卫忠那个机器人震住了?
容修眉心一动:“不管他,打车走,直接回家。”
“好主意,晾着他。”白翼邪肆一笑,“让他在小渡家傻等吧。”
两个男人戴上口罩,全副武装,扬手拦车,计程车直奔龙庭而去。
原本这是一个无比寻常的一天,容修还在创作周期,而乐队也正处于排练录制的备战状态。
对于容修来说,不论是在小渡家登台演出,还是与视后不期而遇,还促成了买卖合作,都是寻常工作生活中的小插曲。
这晚回到龙庭之后,容修将二专中的两首歌曲《必须上路》《心里的我和我》总谱交给乐队。
兄弟们各自去琢磨练习,去地下室合奏,抠细节,为录音棚里的“oake”做充足的准备。
容修则再次上楼把自己关进了琴室。
伏案至夜深人静时抬起头,唯一能将他从音乐世界中拉出来的,只有脑中反复思念惦念的那个人。
他的缪斯。
一旦陷入那种情绪当中,他的那个迷人的世界就会疯狂地旋转,所有的创作灵感霎时间迸发出来,一股脑地冲击着他的神经。
手指跳跃在黑白琴键上,无须彷徨思考,音符与乐段如泄洪般地喷涌出来,这是他以前从未经历或感受过的。
凌晨时分,容修回到主卧。
独自躺在宽阔的kgsize上,没有立即进入梦乡。
持续一周的夜间陪护,让容修的作息有些颠倒。往常凌晨两点入睡的生物钟,再次往后推到了清晨。
这些天,他一直到天亮时才能入睡,直到午后才会醒来。
就算早早躺在床上,什么也不做,也会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到天明。
这天夜里,容修斜倚在床头,将《一飞冲天》的剧本最后部分读完。
大脑思维仍然处于活跃状态,于是,他像所有读书爱好者喜欢记下读后感,他对着手机录音软件,哼出了一段一段的旋律。
然后他拿起一本前天从书房带过来的书籍,翻阅到了书签的位置,是他昨晚阅读的部分。
这是顾劲臣带到龙庭的书,分开这段日子容修一直在读。
小胡伯特-塞尔比的作品,一位非主流小说家,同时也是演员和编剧。
电影《布鲁克林黑街》就是这位作家的著作,他很擅长用犀利的笔触揭露城市地下世界,字里行间充满了摇滚风格。
这本书还很新,并不是顾劲臣平时喜读的类型,显然是他特意给容修搜罗来的。
创作必须不停地输出,这就意味着需要源源不断地输入,激发思维与灵感。
顾劲臣十分了解容修的输入喜好,他推荐的作品,不论是影视剧,还是文学作品,抑或是一幅油画,一首亚文化的诗歌,总是能给容修带来无限的想法。
“距离出国,还剩下三天。”
容修每晚陷入沉睡之前,都会倒计时般地对自己这么说。
然后,他望向落地窗透来的清晨天光,对着手机说“晚安”。
这段日子两人都没有主动联络,他们都知道为什么彼此沉默,这场无声的战斗,他们不是对手,从来都没有对峙或较量。
就像合而为一的两片蚌被生生掰开,如果重新黏连一处,类似于二次愈合,面临的将是再一次承受撕裂的痛楚。
在顾家分开的画面与心情,容修始终记得。
踏出卧室门那一刻,他甚至无法迈开脚步,在二楼缓步台哽咽出来,但他没有落泪。他们都知道,这是最好的选择。
从医院带回来的那些行李箱,还摆放在卧室落地窗的角落。
箱子里,两人衣物混在一处,干净的,穿过的,气味融在一起,还有那半盒001塞在隐晦暗格,他始终没有动过,也一直没有用过。
夜夜反复做梦,思念沉淀到最深,身体失落,也失了感。
这次与顾劲臣分开,“空虚感”与上次不同。
即使躺在床上浑身放松,整个人似乎也疲惫得难以恢复,精神也渐渐偏离轨迹。
浑身缠着铁链与枷锁一般,变得沉重,没有兴致,也没有反应。一旦沉睡就很难醒过来。
他不想睁开眼。
没有与他问候早安的人……
……
中午,敲门声传来时,门外传来“早上好”的声音,容修也没有睁眼,久久没有应声。
“咚咚咚。”
“开门呀,老大,早上好啊,地震啦!”
起初是轻轻的敲门,容修能听出丁爽的脚步声。
后来,白翼也上了三楼,敲门声变成了砸门声。
听起来不是地震,而是世界末日来临了。
容修听到外面那些声音,闭着眼睛在床上翻个身,昏昏沉沉睁不开眼,意识倒是清醒了,可沉重的身体格外消极,根本不想给予任何回应。
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