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鲁大山没有跑。 他走到浑天仪前,伸出那双布满老茧、被烫伤过无数次的大手,轻轻抚摸着冰冷的铜身。 就像抚摸情人的肌肤。 “可惜了……” 他喃喃自语,眼中没有恐惧,只有心疼。 “好好的东西,怎么就糟蹋成这样了?” 他绕着浑天仪转了三圈,时而蹲下查看齿轮的咬合,时而用指节敲击铜管听回音。 突然,他从怀里掏出一把从不离身的铁锤和小凿子。 “咚、咚、咚。” 清脆的敲击声在空旷的观星台上响起。 他不是在修,他是在听。 听这架机器哪里死了,哪里还活着。 远处,赵得柱站在阁楼上,看着这一幕,嗤笑一声:“装模作样。一个月?给他一年他也修不好!” …… 与此同时,京郊皇家试验田。 农部侍郎指着眼前这一片如同戈壁滩般的荒地,捂着鼻子,似乎嫌这里的泥土味太冲。 “田榜眼,这就是你的差事。” “这块地,乃是先帝爷当年亲自开垦的,意义非凡。可惜这些年疏于打理,荒废了。” “陛下既然让你进农部,那你就得拿出点本事来。” “三个月内,让这块地亩产三百斤。做不到,就哪来的回哪去。” 说完,侍郎带着随从,坐上轿子扬长而去。 留下田小麦一个人,站在寒风中。 这块地,板结得像石头,表面泛着白花花的盐碱。别说庄稼,连野草都长不活几根。 这是典型的死地。 “亩产三百斤?”旁边的老农夫怜悯地看着田小麦,“这地连草都长不出来,大人是在刁难你啊。” 田小麦没说话。 他蹲下身,抓起一把土,放进嘴里尝了尝。 又咸又苦。 但他却笑了。 笑得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。 “盐碱地……”田小麦吐出嘴里的土,眼神发亮,“只要引水洗盐,再深耕施肥,种上耐盐的高粱……” 他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一把只有巴掌大的小锄头。 “老伙计,咱们有活干了。” 对于一个种了一辈子地的老农来说,没有什么比救活一块死地更让他兴奋的了。 至于刁难? 在他眼里,那不过是一块等待被征服的土地罢了。 …… 户部,陈年账房。 这里是户部的禁地,堆放着十年来因为各种原因无法核销、错漏百出的烂账。 灰尘积了半寸厚,霉味呛得人睁不开眼。 “钱探花,这里一共三千六百本账册。” 户部员外郎站在门口,用手帕捂着口鼻,“上面说了,这是对你的考验。” “一个月内,把这些账全平了。少一两银子对不上,就唯你是问。” 说完,员外郎砰地关上了门,生怕沾上一身霉气。 屋里一片漆黑,只有高窗透进来的几缕微光。 钱有德站在书山之中。 若是常人,面对这如山的烂账,恐怕早就崩溃了。 但钱有德深吸了一口那充满霉味和纸张腐朽味的空气。 他的表情,竟然有些……陶醉? “这就是……大乾十年的财政秘密吗?” 他随手抽出一本,借着微光翻开。 密密麻麻的数字,错综复杂的收支。 在他眼里,这些枯燥的数字仿佛活了过来,变成了一个个跳动的音符,组成了一曲宏大的交响乐。 “这里少了一笔……” “这里多了一笔……” “这里……有人在做假账!” 钱有德的眼睛越来越亮,手中的算盘不知何时已经拨得飞起。 啪啪啪啪! 清脆的算盘声,在死寂的账房里回荡,如同密集的雨点。 他不是在受罚。 他是在享受一场饕餮盛宴。 …… 夜幕降临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