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他的指节在袖中悄悄攥紧,一股冲动几乎要冲垮理智——就这么闯进去,把董成安的供词摔在朱允炆面前! 但他终究还是忍住了,喉结滚动了一下,冷声开口:“再去通报!告诉陛下,董成安已经招供,北境粮草纰漏一事,是受兵部尚书齐泰指使!” “哐当”一声,小太监手里的拂尘掉在了地上,他浑身猛地一震,脚下一个踉跄,差点摔倒在地。 瞳孔骤缩间,嘴巴张了半天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 一个是刚从北境平乱归来的军中翘楚,一个是权倾朝野的六部之主,这俩人要是真斗起来,京都的天,怕是要塌掉半边了! “还不快去?!”李景隆的声音沉了下来,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。 小太监这才如梦初醒,慌忙捡起拂尘,连滚带爬地转身冲进大殿。 那慌乱的背影,像是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。 李景隆重新负起双手,目光定定地望着殿门,像是在寒风里生了根,一动不动。 他今夜铁了心要见到朱允炆,哪怕站到天亮。 若是粮草一事与齐泰无关,他杀了董成安以儆效尤便是,可如今既然知道齐泰牵涉其中,他便断断不能坐视不理。 齐泰的所作所为,哪里是针对他李景隆个人? 那是把北境数十万将士的性命和无数无辜百姓的安危,都当成了棋盘上可以随意丢弃的棋子! 他李景隆本就是个普通人,是那些普通的生命托着他走到今天,怎能容忍那些高高在上的人,将普通人的性命视若草芥,随意碾轧? 总该有人站出来,为那些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卑微生命,讨一个公道。 时间又悄悄溜走一个时辰,那个小太监再也没有出现。 李景隆依旧站在石阶下,像是被这恢弘的宫殿彻底遗忘。 天空中终于飘起了雪花,起初是零星几点,后来便越来越密,纷纷扬扬地落下来。 给朱红的宫墙、琉璃的瓦顶都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,晶莹剔透,却也冷得刺骨。 李景隆的发间、肩头早已落满了雪,融化的雪水顺着脸颊滑进领口,可他像是毫无察觉,只是望着那扇紧闭的殿门,眼神里的失望越来越浓。 这皇宫,这朝堂,是不是早就烂到骨子里了? 一场关乎数十万人生死的冤案,都换不来陛下片刻的垂眸? 又不知过了多久,他的双腿早已麻木得失去知觉,仿佛不是自己的了。 就在他几乎要撑不住的时候,殿门口终于再次出现了一个身影。 来的不是那个通传的小太监,而是太监总管庞忠。 庞忠晃着削瘦的肩膀走下石阶,脸上挂着惯常的笑容,手里那盏羊角灯笼在风雪里轻轻摇曳,橘色的光晕将他脸上的褶子照得明明灭灭。 那双深沉的眼睛里,似乎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复杂。 “见过曹国公。”庞忠慢悠悠来到近前,语气里带着几分说不清的韵味:“陛下说了,国公适可而止吧。” 李景隆的心猛地一沉,像坠入了冰窖。 他望着奉天殿那扇紧闭的朱漆大门,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,那笑意里藏着的失望与嘲讽,比头顶飘落的雪花还要凉。 不等庞忠再说什么,他突然转身,在冰冷的汉白玉石阶上坐了下来。 玄色披风铺展开,沾了雪的靴底在石阶上蹭出细微的声响。 他抬手拍掉肩头的落雪,活动了一下麻痹的双腿,随即从怀中摸出一只小巧的青铜酒壶,拔开塞子仰头猛灌了一大口。 烈酒入喉,像一道火线烧过喉咙,顺着食道一路烫进胃里,勉强驱散了几分深入骨髓的寒意。 他就那么静静坐着,背脊挺得笔直,目光望着远处宫墙尽头的沉沉夜色,一言不发地喝着酒,仿佛要把这满肚子的愤懑都泡进酒里。 庞忠皱眉站在原地,灯笼在手里晃了晃,不知该走还是该留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