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大乾京城,上元灯节。 整座城市像是一锅煮沸了的金汤。御街两侧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彩灯,龙灯、凤灯、走马灯,将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。无数身穿锦衣华服的公子小姐在街头游玩,吟诗作对,空气中弥漫着脂粉香和名贵熏香的味道。 这繁华盛世的景象,让人根本想不到,仅仅在几千里外的北境,十万流民刚刚靠着一碗杀猪菜才勉强活过了这个冬天。 【当朝左相·严府】 与外面的喧闹不同,严府的书房内,死一般的寂静。 左丞相严嵩穿着一身宽松的道袍,正坐在太师椅上,手里捻着一串沉香佛珠。他已经六十多岁了,须发皆白,但面色红润,那双半开半合的眼睛里,藏着能吞噬整个朝堂的权谋。 在他面前的地上,跪着一个……或者是趴着一个“怪物”。 苏文。 这个曾经风度翩翩的门阀死士,此刻看起来就像是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恶鬼。他浑身散发着一股洗不掉的猪屎味和脓疮溃烂的恶臭,衣衫褴褛,十根手指的指甲全都翻了起来(那是赶路时冻坏的)。 “你是说,这本账册,是你躲在赵无极私宅的猪圈里,拼死带出来的?” 严嵩的声音很轻,像是在问候一个老朋友,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,这才是他最可怕的时候。 “回……回阁老。” 苏文趴在地上,声音颤抖,“千真万确。赵无极那个阉狗……他在北境一手遮天!他不仅收了蛮子十万两白银,还答应割让黑石三城!这账册上,每一笔都记着呢!” “为了灭口,他派绣衣卫追杀属下……属下不得已,才在猪圈里躲了三天三夜……” 说到“猪圈”二字,苏文的眼中流下了屈辱的泪水。那不是演的,那是真情流露。那种被公猪支配的恐惧,让他现在的每一次颤抖都显得无比真实。 严嵩没有说话。 他拿起那本沾着污泥的账册,用两根手指捏着,翻开了第一页。 烛光下,账目清晰,笔迹……确实有几分像赵无极的狂草(老秀才的功力)。 “蛮子退兵,是因为收了钱……割地求和……” 严嵩喃喃自语,嘴角慢慢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。 他信吗? 作为一只在官场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狐狸,他其实只信一半。赵无极贪财是真的,但割地这种诛九族的大罪,借那个阉狗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轻易留下这种把柄。 但是,这重要吗? 不重要。 重要的是,这本账册是一把刀。一把能把最近风头正盛、甚至敢在御前给他甩脸色的阉党一刀捅死的快刀。 “既然刀递到了手里,哪有不杀人的道理?” 严嵩合上账册,随手扔进一旁的铜盆里。 “烧了。” “啊?”苏文惊呆了,“阁老,那是铁证啊!烧了怎么扳倒阉党?” “蠢货。” 严嵩看着那燃烧的火苗,眼神幽深,“这种东西若是拿上朝堂,那就是逼着陛下彻查。一旦彻查,绣衣卫那帮疯狗就会反咬一口,到时候万一查出是假的,或者查出这账本的来源不清不楚,老夫就被动了。” “杀人,要诛心。要让陛下自己去‘发现’,而不是我们去‘告发’。” 严嵩站起身,走到窗前,看着外面漫天的烟花。 “你刚才说,北凉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?” “回阁老!”苏文咬牙切齿地说道,“那里简直就是乱臣贼子的窝!那个叫江鼎的参军,把持着流民和工坊,大肆敛财!他和李牧之穿一条裤子,把北境经营得针插不进!而且……” 苏文顿了顿,抛出了江鼎教他的那套说辞: “而且,这一切的幕后主使,似乎也是赵无极!那个江鼎,对赵无极言听计从!他们这是在借着打仗的名义,把北境变成阉党的私产!” “好。”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