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上元节刚过,虎头城里的年味还没散尽,空气里却多了一股子燥热的火药味。 这味道是从后山的“禁区”飘出来的。那里现在是北凉工坊最神秘的地方——【真理院】。 “不对!还是不对!” 公输冶手里拿着一把精致的铜卡尺,正对着一个刚铸造出来的炮管吹胡子瞪眼。他现在的样子比刚来时更像个疯子,头发乱蓬蓬的,脸上全是黑灰,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。 “管壁厚度不均匀!这要是装上加强版的火药,炸的不是蛮子,是咱们自己的炮手!” 公输冶一脚踢翻了那个废品,“重铸!必须重铸!老夫要把大晋神机营的那帮废物比下去,造出来的东西就不能是这种残次品!” 江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,手里捧着个保温杯,一脸无奈地看着这个精益求精的老头。 “大师,差不多行了。” 江鼎叹了口气,“咱们现在是要产量。黑龙营扩编到了三千人,咱们手里统共才十门炮,不够分啊。再说,这又不是绣花,能听个响就行呗?” “听响?” 公输冶猛地转过头,用一种看败家子的眼神看着江鼎。 “参军,你懂不懂什么叫‘匠心’?你那个‘没良心炮’虽然威力大,但准头太差,也就吓唬吓唬人。老夫现在设计的这个,是要加膛线的!是要打得准的!” “好好好,您是大师,您说了算。” 江鼎举手投降。他是真怕了这个技术狂人。自从见识了火药的威力后,这老头简直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,天天嚷嚷着要造什么“红衣大炮”。 就在这时,地老鼠像个幽灵一样从阴影里钻了出来。 他没有说话,只是冲着江鼎比了个隐晦的手势。 江鼎的眼神瞬间一凝。 那是黑龙营特有的暗号——“家里进老鼠了”。 …… 虎头城,马厩。 夜深人静,只有几匹战马偶尔发出响鼻声。 必勒格正抱着一捆草料,费力地往马槽里添。虽然江鼎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虐待他了,但这喂马的活儿,还得他干。用江鼎的话说,这叫“磨性子”。 “王子殿下。” 一个极低的声音突然从马厩的角落里传出来。 必勒格的手一抖,草料掉了一半。他猛地转过身,手里紧紧抓着那把用来割草的短刀,像头受惊的狼崽子一样盯着黑暗处。 “谁?” 一个穿着杂役衣服、面容普通的男人走了出来。他看了一眼四周,然后单膝跪地,行了一个并不标准的蛮族礼节。 “奴才也是草原的孩子。如今潜伏在大晋那边做事。今日特来……救殿下回王庭。” “救我?” 必勒格眯起了眼睛,手中的刀并没有放下,“你是大晋的人?还是父汗的人?” “敌人的敌人,就是朋友。” 那人抬起头,眼中闪烁着精光,“宇文大帅知道殿下在此受辱,特意派小人来联络。只要殿下肯配合,大晋愿助殿下脱困,甚至……助殿下夺取汗位。” 必勒格沉默了。 他看着这个人,脑子里飞快地转动着。 如果是两个月前的他,听到这话,恐怕早就感动得痛哭流涕,恨不得立刻跟着这人跑了。 但现在的他,是在江鼎那个“魔鬼课堂”里泡过的。 “大晋会这么好心?” 必勒格冷笑一声,重新拿起草料,“你们是被那个‘黑阎罗’打怕了吧?想利用我搞乱虎头城?” 那人愣了一下,显然没料到这个八岁的孩子竟然如此难缠。 “殿下明鉴。” 那人索性也不装了,站起身,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。 “北凉工坊的火药库,就在后山。只要殿下能把这个……扔进去。趁着大乱,我就能带殿下走。” “这是一笔交易。” 那人把瓷瓶递过来,那是高纯度的引火物,“毁了江鼎的根基,报了您的仇,还能回家。殿下,您还在犹豫什么?难道您真的甘心给那个南人当一辈子的奴隶?” 必勒格看着那个瓷瓶。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。 恨吗? 当然恨。那个男人烧了他家的牧场,杀了他家的牛羊,还让他在这儿喂马劈柴,受尽屈辱。 只要点一把火,这一切就都结束了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