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记分员披着棉袄,站在背风处,嗑着瓜子,一脸不屑地吆喝着。 沈清秋咬着牙,没吭声。 她身上那件不合身的棉袄已经被汗水浸透了,风一吹,透心凉。 独轮车上装满了发酵过的粪肥,足有上百斤重。 车轮陷在半融化的雪泥里,每推一步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。 “呃……” 沈清秋闷哼一声,脚下一滑,膝盖重重地磕在坚硬的冻土上。 剧痛让她眼前一黑,差点跪在地上。 “怎么着?想偷懒啊?” 记分员在那边阴阳怪气:“告诉你,今天这一车推不完,半个工分都没有!” 沈清秋死死咬着下唇,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。 不能倒下。 倒下就没有工分,没有工分就分不到粮食,爸爸就会饿死。 她颤抖着爬起来,双手死死抓住车把,用肩膀顶住车身,像一头濒死的牛,拼尽全力往前顶。 一步,两步,三步…… 饥饿感像潮水一样袭来。 昨晚那几只林蛙都进了父亲的肚子,她只喝了几口汤。 此时此刻,她的血糖急剧下降,严重的低血糖让她开始耳鸣,心脏在胸腔里疯狂乱跳,像是要炸开一样。 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。 白茫茫的雪地,黑漆漆的土地,都在旋转扭曲。 在这个特殊的年代,美貌对于无权无势的她来说,不是恩赐,而是原罪。 它引来了觊觎,引来了嫉妒,也引来了无休止的刁难。 “就要……死在这里了吗?” 沈清秋脑海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。 恍惚间,她好像看见前面不远处的土路上,走过来一个人。 那人身材高大,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袄,他手里拎着一个网兜,走得悠闲自在。 是?是他? 沈清秋想要张嘴呼救,可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,发不出一点声音。 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到了顶点。 所有的力气在瞬间被抽空。 “哐当!” 独轮车失去了平衡,重重地侧翻在路边,粪肥撒了一地。 沈清秋的身子晃了晃,软绵绵地向着冰冷的雪地栽了下去。 她的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