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刑部左侍郎王权的府邸,今儿个的气氛比那乱葬岗还要压抑几分。 后院那间最奢华的厢房里,此刻正传出杀猪般的嚎叫声,一声高过一声,听得外面守着的丫鬟婆子们心惊肉跳,恨不得把耳朵给堵上。 “疼!疼啊!爹,我的腿是不是废了?!” 王凯躺在锦缎堆里,那两条腿已经被大夫打上了厚厚的夹板,缠得跟两个大白粽子似的。他那张原本还算周正的脸,此刻扭曲得像是被人踩烂的柿子,鼻涕眼泪糊了一脸。 “爹!您可是刑部侍郎啊!管大牢的!” 王凯一边嚎,一边用手捶着床沿,那股子纨绔特有的狠劲儿还没散干净,眼神里满是怨毒,“您得给我报仇!那个穿白衣服的小子,还有那个多管闲事的黑衣人……尤其是那个像秦破黑衣人!他竟然敢在天子脚下动刀子!您得让五城兵马司去抓人!把他们抓回来,我要把他们的腿一寸一寸敲断!!” 站在床边的王权,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。 他看着这个不争气的儿子,胸口剧烈起伏着,像是个即将爆炸的风箱。 “报仇?” 王权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,声音抖得厉害。 他猛地抬起手,没有去安慰那个断了腿的儿子,而是反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! “啪!” 这一巴掌,那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,直接把王凯给扇懵了,连嚎叫声都卡在了喉咙里。 “报什么仇?你还嫌给老子惹的祸不够大吗?!” 王权气得浑身发抖,指着王凯的鼻子,手指头都在哆嗦,“那个黑衣人是谁你知道吗?啊?那是镇国大将军秦破!秦屠夫!你个有眼无珠的混账东西,你怎么不敢去惹阎王爷呢?惹了秦破,你让老子怎么救你?是不是要把咱们王家满门都送进去给他祭刀你才甘心?!” 王权现在是真怕啊。 秦破是什么人?那是军方的定海神针,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。自家这个蠢儿子居然敢当街调戏民女,还撞到了秦破手里。没被当场砍了脑袋,那都是祖坟冒青烟了。 王凯捂着肿起来的脸,被自家老爹这一通吼给吓傻了。 “真的是秦……秦大将军?” 他哆嗦了一下,眼神里的怨毒瞬间变成了恐惧。但随即,他又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,带着哭腔喊道:“那就是秦破动的手?那……那个白衣服的小白脸呢?爹,秦将军我惹不起,那个小白脸总行吧?是他把我扔进泔水桶的!这口气我咽不下去啊!” 听到这话,王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,刚想再补上一脚。 就在这时,门外跌跌撞撞跑进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。这人平时也是个稳重的,此刻却是一脸土色,连门槛都差点绊倒,噗通一声跪在地上。 “老爷!老爷!不好了!” 管家声音嘶哑,像是见了鬼一样,“内阁……首辅张大人的心腹来了!带着令信,就在前厅候着呢!” 王权心里“咯噔”一下。 这么快? 秦破这就告状告到内阁去了? 他深吸一口气,强行压下心头的慌乱,整理了一下衣冠,狠狠瞪了床上的儿子一眼:“不想死就给我闭嘴!等我回来再收拾你!” 说完,他急匆匆地往前厅赶去。 …… 前厅。 张正源的心腹幕僚是个面容清瘦的中年文士,正端坐在椅子上,手里端着茶,却一口没喝。 见王权进来,那幕僚也不起身,只是淡淡地抬了抬眼皮。 “王大人,好家教啊。” 这一句话,直接把王权钉在了原地。 王权赔着笑脸,额头上的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:“让先生见笑了,犬子无状,冲撞了秦大将军,下官正准备……” “秦大将军?” 幕僚放下茶盏,发出“叮”的一声脆响,打断了王权的话。他看着王权,眼神里带着几分怜悯,又带着几分嘲弄。 “王大人,您到现在,还以为令郎只是惹了秦将军?” 王权愣住了:“这……难道不是?” 幕僚站起身,走到王权面前,压低了声音,那声音虽轻,却如同惊雷一般在王权耳边炸响: “昨夜,济世堂。” “白龙鱼服,微服私访。” “令郎不但要拆了医馆,还要把那位……扔出去?” 轰——! 王权只觉得脑子里像是被人塞进去了一百斤炸药,瞬间炸成了一片浆糊。 白龙鱼服?微服私访? 在这京城里,能被称为“龙”的,除了龙椅上那位刚登基、据说有先天修为的新皇,还能有谁?! 那个白衣青年……是皇帝?! 王权的腿一软,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,瘫软在了地上。 完了。 彻底完了。 他儿子哪里是踢到了铁板,这是直接一脚踹在了通天柱上,把天给捅了个窟窿啊! “首辅大人让在下给您带句话。” 幕僚看着地上一滩烂泥似的王权,语气冰冷,没有任何感情色彩,“教子无方,纵容家属行凶,甚至意图谋害君上……这顶乌纱帽,您是自己摘下来,还是等大理寺来摘?” 王权张了张嘴,想求饶,想辩解。 但他发现自己连舌头都麻了,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 他知道,张正源这是在给他留最后一点体面。如果等大理寺介入,那就是抄家灭族的罪过。 “下官……谢首辅大人……提点。” 王权颤抖着,朝着皇宫的方向,重重地磕了一个头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