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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柳五儿怒目圆睁，人牙子一吓，连忙哀求道：“真的不能再便宜了，她虽然做不了多少活计，可是也好歹是个人啊！”

    这落魄到被人当街发卖的地步的人，是个女人，柳五儿熟悉得很，是以前在螃蟹宴和孔府宴上总和自己对着干的扈春娘。而此时的她，早就失去了早先的风韵，头发枯黄，嘴唇干裂，脸上全是皱纹，双眼浑浊。听见柳五儿如此说，那双无神的双眼终于动了动，看向柳五儿——

    柳五儿伸手，冷冷地道：“身份文书！”

    扈春娘与柳五儿一样，是赢过孔府宴的名厨啊，怎么如今落到了这个地步，当街发卖，而且只要五钱银子。

    柳五儿跳起来，指着扈春娘说：“给她水——”

    柳五儿回过头，一皱眉，说：“水——”

    人牙子有些为难，说：“这个呀，这个货色不大好，说是伤了手，正经的活计是做不了了，若是……”他本来想说若是个大老爷们买回去没准还有点儿用处，可是柳五儿是一介青春少女，他说这话估计是犯忌讳的。所以人牙子赶紧住口，另换话题，说：“您要是想找干粗活的婆子，我带您看看这几个如何？”

    人牙子大喜，这样一个卖不出去的货色，即使是以低价发卖，他经手也是能赚到一些的。

    柳五儿觉得几乎听错了，“五钱银子？”

    柳五儿听见她说：“水——”

    “哎哟，这位小姐，是家中需要人手么？咱们这儿发卖的都是做贱役的，干什么重活儿都行，关键是价钱公道。您买一个丫鬟的价钱，在咱们这儿可以买三个干活儿的，您看，这几个，都是身子骨顶顶棒的，准保能干活儿，这关键啊，吃的还不多……”

    那人头上插着草标，身上用草绳儿绑着，头发散乱，满脸污渍，衣衫不整，身子弓着，似乎再也没法挺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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