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第二天,沧澜县第七中学。 上午第三节课,初二(三)班的政治课。 赵希同合上《政治经济学》课本,粉笔头在黑板上“价值规律”、“剩余价值”等几个关键词上重重敲了敲,发出沉闷的响声。 “这几个概念,选择题、简答题必考,回去背熟。理解不了没关系,把定义和特征给我一字不差地默写出来就行。” 台下响起一片窸窸窣窣的翻书声和划重点的沙沙声,夹杂着几声压抑的哈欠。 学生们眼神麻木,或低头疾书,或目光游离。 赵希同看着这一幕,心头涌起一股熟悉的、近乎麻木的悲哀。 课本上这些理论,他曾奉若圭臬,深信能解释世界,改变世界。 可如今,他站在这里,却只能告诉学生,不必懂,记住就好,考试有用。 多么讽刺。 他当年选择回县城当老师,多少还存了点启蒙思想、培养公民的念想。 可现实是,他最大的作用,就是帮这些孩子尽可能多考几分,走出这个小地方,至于他们脑子里真正装了什么,没人在意。 他自己呢?不也一样。 满腹的牢骚和所谓的“清醒”,除了在夜深人静时折磨自己,或者像昨天那样对着电话发泄一通,又能改变什么? 徒增笑耳。 下课铃像是赦免令,瞬间激活了死气沉沉的教室。 学生们如蒙大赦,收拾书包,嬉闹着涌出教室。 赵希同最后看了一眼黑板上那些苍白的概念,拿起课本和几乎空掉的茶杯,也跟着人流走了出去。 厕所在楼道尽头。 他解决完生理需求,正站在洗手池前拧开水龙头,冰冷的水冲刷着手上的粉笔灰。 一个微微发福、戴着黑框眼镜、穿着灰色夹克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,站在他旁边的位置,也开始洗手。 男人动作有些慢吞吞的,脸上带着一种机关干部常见的、略显疲惫和琐碎的神情。 “这学校的厕所可真够呛。” 男人忽然开口,像是自言自语,又像是抱怨。 “下水好像不太通畅。” 赵希同没搭腔,只是关掉水龙头,甩了甩手,准备离开。 “唉,跑了一上午,连口热水都没喝上。” 男人叹了口气,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纸巾擦手,目光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赵希同放在池边的课本。 “哟,老师啊?教政治的?” 男人像是找到了话头,语气客气了些。 赵希同这才抬眼仔细看了看对方,陌生面孔,不像学校的人。 “嗯。” 他含糊地应了一声,拿起课本就要走。 “政治好,政治重要啊。” 男人跟上一步,和他并排往外走,脸上堆起略显讨好的笑容。 “不像我们,天天跟数字打交道,头大。” 赵希同脚步顿了顿: 第(1/3)页